【短篇】怪談,就是一種禁忌

  長廊上,除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與喘息聲,宛如某人喃喃自語的說話聲也如利刃般衝擊我的耳膜。

  我不會再收集一些奇怪的東西了——

  ……饒了我吧!




  承德國中,以為數眾多的靈異怪談聞名,同時也是我目前就讀的學校。

  雖然校園怪談某方面來說算是老梗,但是對我這種靈異愛好者而言,自己的學校就有怪談這種事還是讓我很興奮。

  更勁爆的是,我這個國一新生才入學一個月不到,就聽到了熱騰騰的校園怪談。

  貌似是一名國三學長的親身經歷。學校也不大,經過口耳相傳加上幾乎人人都有的臉書輔助,事情在事發後不到一星期便傳到我耳裡。

  我在聽到傳言的當天晚上,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學長本人的貼文。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各位,我現在想說一件事,和我們學校的怪談有關。但……就算我說了,不管是誰都不要輕易嘗試。

  事情發生在前天晚上。

  不是半夜,就是很普通的夜晚,八點左右吧。

  當時我剛補習完,騎著腳踏車回家。而在我回家的這段路上,一定會經過學校。所以「晚上盡量不要經過學校」這條潛規則我就沒辦法遵守了。不過騎了快兩年也沒事,我就沒有想太多。

  前天晚上也是。我依舊是抱著和平常一樣的心情經過那段路。

  可是很奇怪。

  平時學校那段路,只要兩分多鐘就能完全通過;前天晚上卻騎了快十分鐘,還沒看到巷口的紅綠燈。

  起初我只是以為自己騎慢了,畢竟我先在外頭繞了一下才進巷子,會消耗掉一點體力也是正常的。

  結果卻騎了快十分鐘呀。

  我漸漸覺得不對勁。

  腳踏車經過校門前,突然從耳邊傳出不一樣的聲音。我反射性的往聲音來源,也就是學校裡看過去。結果——

  我看到,有個人坐在地上磨刀。

  而且,他的脖頸上方,什麼都沒有。

  我大叫,踏板死命踩著,總算是衝出了學校巷子。

  ……

  大概就是這樣吧。到現在我還心有餘悸。

  拜託了,真的不要問我那傢伙長個什麼樣,太可怕了。

  我相信學校的怪談與禁忌是真的、也認為世界上有鬼是千真萬確的。



  以上就是學長的貼文內容。

  這篇貼文下方有將近一百則留言,我稍微瀏覽過之後,發現有很多類型的反應。

  「欸真的假的啊?你不要開玩笑喔。」「嘖,你什麼時候改行寫鬼故事了?」「你害我睡不著了啦。」

  諸如此類。

  我自己倒是覺得還好,反而很久沒聽過這麼經典的怪談了。

  雖然只是普通撞鬼,可是地點在自己的學校,反而讓我覺得莫名亢奮。看在外人眼裡或許奇怪,但對靈異愛好者而言,每一則怪談都是一次冒險的機會。

  沒錯,我要去探探怪談的真面目!

  國小時也曾經實驗過一些常見的怪談,可惜根本沒有成功。不是學校真的沒有,就是我看不到。也許是體質的關係也說不定。

  不過呢,據說學長也沒有這種經驗,不是運氣好就是學校磁場偏陰。我想這次應該可以成功才是。

  再沒成功,我想我可以放棄這條路了。


  * * *


  八點,我和我的腳踏車佇立在學校大門前。

  藉補習之便,我順利來到學校。反正家裡的規定是九點之前一定要到家,一個小時內絕對能夠完成。

  白天的校園給人一種莊嚴的壓迫感,彷彿拿槍逼我們走進去……啊不是,總之就是有種威風的感覺。

  不過白天威風凜凜的氣勢,到了晚上卻是顯得詭異無比。加上校園中盛傳的怪談,氣氛更顯陰森。

  我吞了口口水,從大門旁的圍牆翻了進去。

  四周其實和平常沒兩樣,不過暗了點。但有外頭路燈的微弱燈光照進來,還不至於完全看不見。

  為了今天的行動,我已經先進行一個星期的調查,發現星期二晚上是人最少的時候。教職員也很早就下班了,因此不用擔心被老師發現而被記警告的風險。

  也因為顧慮到這點,所以我沒有把今天的行動告訴任何人。

  總之,偌大的校園中只有我一人。

  從書包取出預先準備的手電筒,喀嚓一聲,過於刺眼的強光直射前方,讓我安心不少。

  我佇立在原地,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學長沒有詳細說明那傢伙當時是坐在哪裡。就算是在校門附近好了,但我什麼都沒看到。所以呢……

  只好整個學校都走過一遍。搞不好他今天想在操場上納涼也說不定。

  手電筒出門前才裝上新電池,撐一個小時絕對不是難事。


  圍牆。

  學校有點大,我用小跑步的方式也花了近十分鐘才繞完一圈。就當是順便運動吧。

  繞圍牆的途中雖然有聽到一些細小的聲音,不過那不用想也知道是樹葉的摩擦聲。磨刀的聲音最好會是那樣。所以可以斷定那個傢伙不會幫忙巡邏校園。


  操場。

  我站上司令台,登高望遠——雖然也不高——的感覺不錯。但我還是沒看到什麼人影。

  這時候從遠方送來一陣涼風。

  我享受著這股流動的空氣,張開雙臂深呼吸著……等等,我究竟是來探險還是來踏青的啊?

  風持續吹著,我卻覺得越來越冷。

  ……不對,不是我本身會冷,而是風吹得我很冷。

  我想再笨的人都知道,原本清爽的陣風不可能在瞬間變成冷風。何況這冷風感覺上還不到十度。

  因為是晚上,所以我穿著薄外套。但這股冷風彷彿無視我的外套,直接吹進背脊。冰冷刺骨的風刺激著我的背,大概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冷。

  夏末初秋,偌大的操場上吹著不到十度的冷風。不管怎麼想都不對勁。

  我快速離開操場。

  媽啊,冷死了。


  教學大樓一樓。

  走廊上漆黑一片,手電筒是唯一的光源。

  我的步伐不算快,雖然對於今天的結果越來越沒把握,但至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我可不想就這麼回家洗洗睡啊。

  看了看手錶的時間,八點二十分。拜託最晚也八點五十出——

  喀。

  我再重複一次,手電筒出門前才換過新電池。

  燈竟然熄了。

  光源突然消失,雙眼一時無法適應黑暗,我現在什麼都看不到。只好將右手伸向牆壁,嘗試盲人般的走路方式。

  右手貼上牆壁,但卻沒有預期的冰冷,反而有點溫度,而且還凹凸不平。然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指尖竟傳來皮膚的觸感,還有種黏稠的感覺……總之很複雜就對了。

  眼睛總算適應黑暗,我下意識往感受到奇特觸感的地方看過去——

  一張人臉。

  滿臉是血,嘴巴張的很大。我的食指和中指還好死不死壓在兩顆眼珠子上。

  「啊啊啊啊啊!」我大叫,右手用力收回,接著拔腿狂奔。

  走廊盡頭出現通往樓上的樓梯,我二話不說衝了上去。


  甫一回神,我發現自己站在三樓的走廊上。

  因為手電筒跳電,微弱的月光成為唯一光源,朦朧的長廊上彷彿會突然跑出什麼東西,還不如什麼都看不到。

  這時我想起這間學校所流傳的其中一則怪談……或者說是禁忌。

  「入夜以後,不要超過走廊地板所畫的白線。」

  反射性的我往腳下一看。

  鞋尖在白線的另一邊。

  看似平凡無奇的地板驟然產生變化。從另一邊的盡頭開始,整條走廊漸漸被無盡的黑暗給吞噬。

  「哇啊啊啊啊——」我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只想到一個字。

  逃。

  我沒命的跑著,那股黑暗持續將走廊原來的空間據為己有。見到一旁往上的階梯,卻讓我有些遲疑。

  上去以後,等待著我的是什麼?

  後方的黑暗不知何時與我只剩一間教室的距離。

  沒時間再拖了!

  我咬牙衝向通往四樓的階梯。


  會說學校的怪談特別多,不是因為附近曾經發生過什麼意外。而是學校曾有段時間陷入了怪談風潮。

  當時非常流行怪談,幾乎每個年級、每個樓層、甚至每一班,都有屬於自己獨特的怪談禁忌。例如跟操場有關的,就是晚上不能在跑道裡的草皮上打燈;跟教學大樓有關的,就是訓導處晚上必須閉緊門窗,不然沉眠在訓導處地下的「好兄弟」就會全部跑出來之類的。

  時間久了,大家竟也遵守著這一時玩笑下所誕生的禁忌。謊言說一千次,也會變成事實。怪談禁忌漸漸變成真實的存在。不遵守反而會出事。

  據說截至去年,已經有十二名學生因違反禁忌而出事。

  ……我會是第十三個嗎?


  我在看似無盡的長廊上奔跑著。

  除了逐漸吞噬後方走廊的黑暗,不知何時,耳邊竟竄入輕輕的嘆氣聲。彷彿在說「學校的怪談與禁忌,本來就是不能輕易嘗試的,妳怎麼就是不聽呢?」

  ——對不起啊!

  接著是刺耳的笑聲。宛如利刃般刺入我的耳膜。加上自己疲累不堪的身子,這種感覺異常難受,我覺得自己隨時有可能昏倒在地。

  可是我無法停下。

  也許前方就是一線生機。我不能放棄希望。

  像是回應我的呼喚,長廊竟然出現了盡頭。

  我心中一喜,頓時忘了疲勞。

  教學大樓兩邊不遠處就是圍牆,圍牆之後是道路,接著就是住家,估計這段距離不會超過十公尺。如果我能全力跳到對面去,也許……就能得救了吧?

  而且,這裡是三樓呢——


  眼前一閃,強烈的風刮過我的臉龐。

  為什麼是頂樓!

  自己正以高速衝向低矮的圍牆。

  ——不!

  「來不及了。」一道聲音在我耳邊輕聲細語。

  ——不行、不可以……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身子朝著地面直落而下。



  [本報訊]

 日前彰化縣某國中一名學生自學校頂樓跳下當場死亡,初步判定為自殺。但死者生前的表情卻顯得驚恐無比,死因仍在調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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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聽說今天是萬聖節,也就是西洋鬼節

就把之前說好要貼的文章放上來了

如果今天來得及也會再放一篇短篇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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