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記憶碎片 - 上篇
記憶碎片 - 上篇
站起身，整理完書籍的我看著白禹朝這裡走來。
「好不容易甩掉那些傢伙……」不等我做出反應，他逕自喘著氣。
「嗯，然後？」我淡淡回問。
「予綸妳也別這樣，」白禹一隻手撐在我桌上：「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想讓妳開心啊。何況我喜歡的是妳，又不是那些人。」
「這種事情不是你說了算。」我站起身，瞥了他一眼便走出教室。
「……今天是第幾天了？」我開口。
坐在我身旁的劉綺沒有說話，只是比了個「七」的手勢。
「我知道了。」第十七天。
白禹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劉綺。不過因為一場意外讓白禹喪失了這部份的記憶——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忘了她。
當初得知這件事的我以為，只要給白禹一點適當的刺激就能讓他恢復記憶。誰知道弄巧成拙，反而讓他喜歡上我了。
後來經過一輪調查，發現白禹會變成如此，是因為「記憶空間」出現了漏洞——也就是少了一片，而那片碎片所記載的，正是白禹和劉綺的共同記憶。
所以我現在該做的除了抗拒白禹對我的感覺，也要想辦法把那塊碎片找回來。
白禹的五官端正、身材適中，加上成績優異、品格端正，所以有不少追求者。但他當初選擇的是同為資優生的劉綺，或許該說這兩人在一起根本是絕配。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失去碎片的他會找上我；而我只覺得麻煩。
總之，出自本能以及幫助死黨劉綺，這個任務我是接下了。
這麼說好像不太明顯，反正確實是有個最重要的目的。
「……有沒有碎片的下落？」劉綺雙手環繞大腿，轉過頭來問我。
「抱歉，」我說：「連半點線索都沒有。」
「嗯……」劉綺低下頭：「沒關係。」
說什麼沒關係？看起來就是很有關係哪。
「我跟妳保證，」我將右手輕輕放在她肩上：「就算他嘴上說什麼，我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就不用擔心這種事了。」
「何況妳應該防備的是那一群追求者啊。」
更重要的是，我沒資格。
我不可能喜歡上白禹；甚至連和劉綺當朋友都沒辦法。
「妳放心，」見她沒反應，我又說：「我一定會把那些碎片找回來。」
劉綺再次抬頭看我，隨後露出微笑。
「謝謝妳，予綸。」
至於他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
根據劉綺告訴我的，是開學後一個月，她因為心情不好而到校舍屋頂吃午餐的時候。
當時的白禹正好也走上四樓，差點和心情低落的劉綺撞個正著。
「同、同學，妳……」白禹看著一臉快哭出來的劉綺，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才是——大概他那時候還沒有處理過類似的事情。
「不要管我。」劉綺走向邊緣的欄杆。
「這個……」白禹想要試著接近劉綺：「有什麼困難可以說出來啊……或者是說，呃、抱怨之類的……」
「要你管啊！」劉綺當時只想一個人靜一靜，白禹的行為讓她有點抓狂。
但白禹還是沒走開。
不過這次他沒說話，只是待在劉綺旁邊。
這一待就是整個下午。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當時把下午的課全翹掉了。我還記得很清楚，當時我甚至以為他們兩個是不良學生。
總之，劉綺很意外白禹當時一直陪在她身邊，所以就這麼認識了。
不知道該說這兩個人是單純還是怎樣，可以為了自己的一絲情緒而放棄整個下午的課程。
所以第一次段考成績出來時我對他們兩個可以成為全校第二、三名這點感到十分訝異。
這樣的奇葩我怎麼能不給予協助呢？
「予綸，」劉綺開口打斷我的思緒：「可以再問妳一個問題嗎？」
「請。」
「為什麼……」她的雙眼直盯著我：「不，妳好像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這麼冷淡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有嗎？」我反問。
「怎麼沒有？」她眉頭微蹙：「雖然變化的速度很慢，但可以感覺到妳講話變得直接、跟我聊天的次數也比較少了，甚至有時候還不理我，怎麼回事？」
我沒有說話。
劉綺說的是事實，我確實做了這些之前不會做的事，但原因我沒辦法告訴她。
因為我沒有勇氣。
我不想讓劉綺難過，所以這種事情還是保留到最後吧。
翌日。
一如往常讀著書的我被菜市場般的吵雜聲給打斷。
「吶，張予綸同學。」一隻手不客氣的往我桌上用力拍了一下。
我瞥了那隻手一眼，又將視線移回書本。
不需要看到臉孔、甚至連聽聲音都不用，只要能聞到那股濃到發臭的香水味百分之八十的人就能知道對方身份。
那傢伙是徐蓉，典型富二代，有時候我真懷疑她身邊的人究竟是收了她多少錢才肯整天黏著她不放。
我這麼想的同時，手中的書也被抽走。這時她那些收了錢的「朋友」紛紛包圍我的位子。
「妳沒聽到我說話嗎？」她大聲問道。
「……也許把妳身上的香水味弄掉就能讓我正常呼吸，也不會影響到我的聽覺了。」我淡淡開口：「妳從來沒換過香水的品牌吧？再美再堅固的東西用久了都會變質，何況是品質兼品味差勁的東西呢？」
「妳……」她頓時氣的滿臉通紅：「妳是什麼意思！妳不知道我一句話就能讓妳被退學嗎？收回那句話！」
「好啊，多謝誇獎。」我抓住被徐蓉搶走的書用力一拉，書本完好無缺的回到手中。
真要說的話，我應該是校內少數幾個敢直接和她槓上的人吧。
「妳想說什麼？」我問。
「聽說妳最近和白禹大人走得很近嘛？」她靠近我一步，那股令人想吐的濃烈味道撲鼻而來。
「我告訴妳，他是我的。誰也不准跟我搶。」徐蓉惡狠狠的拋出這句話。
「妳是白痴嗎？」我忍不住失笑：「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會有誰想要啊？」
「你們都一樣啊。」我說：「總是自以為是、自願替對方做他根本不需要的事。就我看來你們都太弱了。
「白禹那傢伙也是啊，總是認為自己幫我做了很多，可惜那些我都不需要。他真正得幫的人不是我、也不可能是妳。」我忍受著那股氣味開口。
「要不是他的碎片遺失了，現在也不可能變成這樣。」我直視著徐蓉的雙眼。發現她的瞳孔有一瞬間猛然縮小。
——就是妳。
「妳在說什麼？」徐蓉反問。「算了，這種事妳沒必要知道。」我推開圍住我的幾個人準備走出教室：「就算跟白痴講大道理也不可能一夕之間變成天才。」
她意外的不再出聲，只是用那張面目猙獰的臉孔直視著我。
踏上走廊，看見剛剛那齣小丑戲碼的人幾乎都用極細微的聲音討論著這件事。
人們對我的評價是「全校第一的優等生」，而在那件事之後，對我的形容逐漸多了「冷酷」、「說話直接」之類的。
因為我沒有和他人當朋友的權利。
在調查出白禹的失憶和記憶碎片有關後，我主動向劉綺提出交易。我會想盡辦法找出碎片，而她也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但我還沒告訴她究竟是什麼。
腦袋想著，眼角餘光瞥見一個人往這裡走來。
是白禹。
「予綸！」他朝我揮了揮手：「這裡！」
我將視線向上抬，空著的右手指著左邊，也就是他身後的樓梯。
白禹有一瞬間露出疑惑的表情，但還是走了上去。
「難得妳會把我叫到頂樓呢。」白禹露出笑容。
「會這麼做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有事。」我淡淡開口：「你會不會有一種……好像有個東西不見了的感覺？」
關於記憶碎片的事情我先前一直隱瞞白禹，直到今天才決定說出口。
「有啊，」白禹搔了搔頭：「不過想了很久還是想不起來是什麼東西不見了。」
我的初步推測看來是對的。
「因為你根本沒有這樣東西的『記憶』。」我說：「可是那東西絕對是你的所有物。」
「那、那為什麼我會沒有記憶？」白禹聽了我的話，顯然有點緊張。
「因為被偷走了。」
「偷走？」他一臉疑惑。「更正確來說是被搶走了。」我補充。
「記憶這種東西不是很抽象嗎？」白禹問道：「是要怎麼偷？」
「具體方法我也不清楚，」我將手上的書遞給白禹：「不過有人可以透過某種方法將記憶具現化，再奪走它。」
白禹看了書的封面一眼。這本書的名字是「記憶的形象化——記憶碎片」。「我想我大概知道妳的意思了……那我弄丟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先問你個問題好了，」我注視著白禹的雙眼：「你確定……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當然……」白禹大喊，但只說了三個字，喉嚨就像哽住一般，說不出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我的第二個推論也成立。
再來就剩最後一個了。
「那你想不想找回這段記憶？」我問。
「我……」白禹看起來有些猶豫。
「我先問個問題，」他說：「這段記憶……跟我們兩個的關係有關？」
「正確來說是『你覺得』你和我的關係。我從來都沒有承認我喜歡你，別搞錯了。」
「……」白禹輕咬下唇：「我會找回來。」
這樣一來我的三個推論都成立了。也就是說事情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會幫你找回來，但你得幫我。」
「當然，」白禹微笑：「只要是妳說的我都幫。」
「最晚三天，我一定會找出碎片還給你。但你也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白禹眉頭微蹙。
「完事後自然會告訴你。」
要說白禹和劉綺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其實有個關鍵點。
那件事情我也是目擊者，所以記得一清二楚。
沒記錯的話，那陣子劉綺看書看得很認真，所以如果入迷到邊走邊看都需要我在旁邊指路。
有一回我因為沒睡飽在恍神，誰知道一回神劉綺就消失在視線裡，跟夢遊症病人沒兩樣。
我連忙往前追，看到的卻是劉綺雙眼盯著書、一隻腳已經懸在階梯上的畫面。
照這情形來看我絕對來不及，但我還是衝了過去。
當劉綺因為感覺到失去重心而瞪大眼睛的同時，身子已經被迎面走上來的白禹接住。
兩個人維持這的動作大概有一分鐘吧，劉綺才像猛然回神般站穩身子，隨後盯著眼前的白禹，什麼話都沒說。
「書不會幫妳看路，下次還是在教室看書吧。」白禹笑著拍了一下劉綺的頭，隨後走上樓梯。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吧，這兩個人的關係慢慢的改變了。
又過了一天。
早上原先想請假，但想到這幾天是找回碎片的關鍵，我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喂。」一道聲音隨著濃烈刺鼻的味道從身後襲來。
無視這傢伙的氣息已經成為我的習慣，於是我筆直的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瞬間，制服衣領從後面被跩住。
「耳聾啊！」徐蓉在我耳邊大吼：「全校第一很跩嗎？」
我沒有說話，將右手伸到身後，中指勾住她抓緊我衣領的右手虎口，用力向右扭了半圈。
「嘶——」徐蓉吃痛，不禁後退半步。
我的體力和力量不比常人，所以防身術練得很勤。
「妳找我幹什麼？」我隨意瞄了她一眼，然後走到座位將書包放下。
「我問妳……」徐蓉甩了甩手：「我不是跟妳說過白禹大人是我的嗎？那妳為什麼昨天還整天黏著他！妳不是說不喜歡他嗎？不是嗎！」
「白痴，」我緩緩走到徐蓉面前：「像妳這種人，全校根本沒幾個看的上，何況是他？」
「妳是什麼意思！」「不然妳問在場的人啊。」我環視教室一圈，可以看出所有人都抱著「想看又不敢太靠近」的態度假裝無意間瞄到我們這邊。
「妳可以直接一點，問說『你們之中誰是我的朋友』之類的。我們再來看看結果如何吧。」我微微勾起嘴角。
「……問就問！」徐蓉咬著牙。
我看著她移動視線，開口大喊：「我說你們！一定都很喜歡我對吧？趕快給我舉手吧！」
只見在場的同學不安的互相對望，隨後緩緩舉起手。但舉的手高度沒有一個舉超過頭頂。只有收了她的錢的那些人還稍微和頭部平行。
「哈，妳看！」徐蓉用極度鄙夷的眼光看著我：「妳問的問題根本就和白痴沒兩樣。」
「還沒完。」我拿出先前準備好的黑布：「矇住眼睛。」
「誰怕妳。」徐蓉冷笑，接著將黑布綁在眼前。
「我們來看看等一下的結果如何吧。我不是任何勢力的人，這樣最公平了。」
語畢，我接著看了教室裡舉起半隻手的同學們一眼。
「現在這傢伙看不到，」我說：「如果覺得她是你朋友，或者你是她朋友的，手請舉著，不然就放下吧。」
聞言，舉起半隻手的同學瞬間將手放下；徐蓉身旁的錢奴對望一眼，同樣緩緩將手收回。
「可以解開了。」
我看著徐蓉拆下黑布前得意的笑臉瞬間變得僵硬。
「你、你們是什麼意思！」她大吼：「我平常明明對你們都很好不是嗎？為什麼要把手放下！」
「那是他們的自由。」我說：「妳只是太自以為。」
徐蓉臉上浮現青筋。不愧是典型富二代，這樣就快氣炸了。
「我問妳個問題。」我忍住那股會讓人窒息的香水味，將臉移動到她耳邊。
「白禹的記憶碎片在哪裡？」
徐蓉倒吸一口涼氣。
「妳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帶著顫抖的聲音開口。
演技真是破爛的不像話。
我後退幾步，再次將目光移動到其他人身上。
「各位同學，我們這個班級很特別。有校內出名的人物、品學兼優的白禹和劉綺，還有我這個全校第一。」我刻意不提起徐蓉的名字。
「所以有不少關於他們的事情我們都知道對吧？」
將目光集中到我身上的同學們點頭。
「那麼，白禹原先是和誰交往？」我又問。
「是劉綺吧？」「對對。」「劉綺。」「是劉綺的樣子。」從人群內可以聽到這些聲音。
「那現在呢？」
「這……」「不是妳嗎？」「對耶，這麼一說他們兩個……」
「不好奇這是怎麼回事嗎？」我看了徐蓉一眼：「不過我先聲明，我根本不喜歡白禹。總之這兩個人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如問問我們偉大的徐蓉小姐吧。」
對付這種人很簡單，讓他們在公共場合丟臉就大功告成。
「我……」徐蓉換上一張不知所措的臉。
我揚起嘴角，再次將臉湊到她耳邊。
「我可以幫妳解決這問題，但妳得把白禹的記憶碎片交出來，此外還得交出萃取記憶碎片的方式。要不要？」
「……」徐蓉咬著牙：「算妳狠。」
富家子就是這樣，為了錢和面子可以什麼都不要。
「給妳點時間，明天中午頂樓見。」
我將視線轉向大眾。
「欲知詳情，請見下回分曉。」
站起身，整理完書籍的我看著白禹朝這裡走來。
「好不容易甩掉那些傢伙……」不等我做出反應，他逕自喘著氣。
「嗯，然後？」我淡淡回問。
「予綸妳也別這樣，」白禹一隻手撐在我桌上：「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想讓妳開心啊。何況我喜歡的是妳，又不是那些人。」
「這種事情不是你說了算。」我站起身，瞥了他一眼便走出教室。
「……今天是第幾天了？」我開口。
坐在我身旁的劉綺沒有說話，只是比了個「七」的手勢。
「我知道了。」第十七天。
白禹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劉綺。不過因為一場意外讓白禹喪失了這部份的記憶——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忘了她。
當初得知這件事的我以為，只要給白禹一點適當的刺激就能讓他恢復記憶。誰知道弄巧成拙，反而讓他喜歡上我了。
後來經過一輪調查，發現白禹會變成如此，是因為「記憶空間」出現了漏洞——也就是少了一片，而那片碎片所記載的，正是白禹和劉綺的共同記憶。
所以我現在該做的除了抗拒白禹對我的感覺，也要想辦法把那塊碎片找回來。
白禹的五官端正、身材適中，加上成績優異、品格端正，所以有不少追求者。但他當初選擇的是同為資優生的劉綺，或許該說這兩人在一起根本是絕配。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失去碎片的他會找上我；而我只覺得麻煩。
總之，出自本能以及幫助死黨劉綺，這個任務我是接下了。
這麼說好像不太明顯，反正確實是有個最重要的目的。
「……有沒有碎片的下落？」劉綺雙手環繞大腿，轉過頭來問我。
「抱歉，」我說：「連半點線索都沒有。」
「嗯……」劉綺低下頭：「沒關係。」
說什麼沒關係？看起來就是很有關係哪。
「我跟妳保證，」我將右手輕輕放在她肩上：「就算他嘴上說什麼，我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就不用擔心這種事了。」
「何況妳應該防備的是那一群追求者啊。」
更重要的是，我沒資格。
我不可能喜歡上白禹；甚至連和劉綺當朋友都沒辦法。
「妳放心，」見她沒反應，我又說：「我一定會把那些碎片找回來。」
劉綺再次抬頭看我，隨後露出微笑。
「謝謝妳，予綸。」
至於他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
根據劉綺告訴我的，是開學後一個月，她因為心情不好而到校舍屋頂吃午餐的時候。
當時的白禹正好也走上四樓，差點和心情低落的劉綺撞個正著。
「同、同學，妳……」白禹看著一臉快哭出來的劉綺，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才是——大概他那時候還沒有處理過類似的事情。
「不要管我。」劉綺走向邊緣的欄杆。
「這個……」白禹想要試著接近劉綺：「有什麼困難可以說出來啊……或者是說，呃、抱怨之類的……」
「要你管啊！」劉綺當時只想一個人靜一靜，白禹的行為讓她有點抓狂。
但白禹還是沒走開。
不過這次他沒說話，只是待在劉綺旁邊。
這一待就是整個下午。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當時把下午的課全翹掉了。我還記得很清楚，當時我甚至以為他們兩個是不良學生。
總之，劉綺很意外白禹當時一直陪在她身邊，所以就這麼認識了。
不知道該說這兩個人是單純還是怎樣，可以為了自己的一絲情緒而放棄整個下午的課程。
所以第一次段考成績出來時我對他們兩個可以成為全校第二、三名這點感到十分訝異。
這樣的奇葩我怎麼能不給予協助呢？
「予綸，」劉綺開口打斷我的思緒：「可以再問妳一個問題嗎？」
「請。」
「為什麼……」她的雙眼直盯著我：「不，妳好像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這麼冷淡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有嗎？」我反問。
「怎麼沒有？」她眉頭微蹙：「雖然變化的速度很慢，但可以感覺到妳講話變得直接、跟我聊天的次數也比較少了，甚至有時候還不理我，怎麼回事？」
我沒有說話。
劉綺說的是事實，我確實做了這些之前不會做的事，但原因我沒辦法告訴她。
因為我沒有勇氣。
我不想讓劉綺難過，所以這種事情還是保留到最後吧。
翌日。
一如往常讀著書的我被菜市場般的吵雜聲給打斷。
「吶，張予綸同學。」一隻手不客氣的往我桌上用力拍了一下。
我瞥了那隻手一眼，又將視線移回書本。
不需要看到臉孔、甚至連聽聲音都不用，只要能聞到那股濃到發臭的香水味百分之八十的人就能知道對方身份。
那傢伙是徐蓉，典型富二代，有時候我真懷疑她身邊的人究竟是收了她多少錢才肯整天黏著她不放。
我這麼想的同時，手中的書也被抽走。這時她那些收了錢的「朋友」紛紛包圍我的位子。
「妳沒聽到我說話嗎？」她大聲問道。
「……也許把妳身上的香水味弄掉就能讓我正常呼吸，也不會影響到我的聽覺了。」我淡淡開口：「妳從來沒換過香水的品牌吧？再美再堅固的東西用久了都會變質，何況是品質兼品味差勁的東西呢？」
「妳……」她頓時氣的滿臉通紅：「妳是什麼意思！妳不知道我一句話就能讓妳被退學嗎？收回那句話！」
「好啊，多謝誇獎。」我抓住被徐蓉搶走的書用力一拉，書本完好無缺的回到手中。
真要說的話，我應該是校內少數幾個敢直接和她槓上的人吧。
「妳想說什麼？」我問。
「聽說妳最近和白禹大人走得很近嘛？」她靠近我一步，那股令人想吐的濃烈味道撲鼻而來。
「我告訴妳，他是我的。誰也不准跟我搶。」徐蓉惡狠狠的拋出這句話。
「妳是白痴嗎？」我忍不住失笑：「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會有誰想要啊？」
「你們都一樣啊。」我說：「總是自以為是、自願替對方做他根本不需要的事。就我看來你們都太弱了。
「白禹那傢伙也是啊，總是認為自己幫我做了很多，可惜那些我都不需要。他真正得幫的人不是我、也不可能是妳。」我忍受著那股氣味開口。
「要不是他的碎片遺失了，現在也不可能變成這樣。」我直視著徐蓉的雙眼。發現她的瞳孔有一瞬間猛然縮小。
——就是妳。
「妳在說什麼？」徐蓉反問。「算了，這種事妳沒必要知道。」我推開圍住我的幾個人準備走出教室：「就算跟白痴講大道理也不可能一夕之間變成天才。」
她意外的不再出聲，只是用那張面目猙獰的臉孔直視著我。
踏上走廊，看見剛剛那齣小丑戲碼的人幾乎都用極細微的聲音討論著這件事。
人們對我的評價是「全校第一的優等生」，而在那件事之後，對我的形容逐漸多了「冷酷」、「說話直接」之類的。
因為我沒有和他人當朋友的權利。
在調查出白禹的失憶和記憶碎片有關後，我主動向劉綺提出交易。我會想盡辦法找出碎片，而她也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但我還沒告訴她究竟是什麼。
腦袋想著，眼角餘光瞥見一個人往這裡走來。
是白禹。
「予綸！」他朝我揮了揮手：「這裡！」
我將視線向上抬，空著的右手指著左邊，也就是他身後的樓梯。
白禹有一瞬間露出疑惑的表情，但還是走了上去。
「難得妳會把我叫到頂樓呢。」白禹露出笑容。
「會這麼做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有事。」我淡淡開口：「你會不會有一種……好像有個東西不見了的感覺？」
關於記憶碎片的事情我先前一直隱瞞白禹，直到今天才決定說出口。
「有啊，」白禹搔了搔頭：「不過想了很久還是想不起來是什麼東西不見了。」
我的初步推測看來是對的。
「因為你根本沒有這樣東西的『記憶』。」我說：「可是那東西絕對是你的所有物。」
「那、那為什麼我會沒有記憶？」白禹聽了我的話，顯然有點緊張。
「因為被偷走了。」
「偷走？」他一臉疑惑。「更正確來說是被搶走了。」我補充。
「記憶這種東西不是很抽象嗎？」白禹問道：「是要怎麼偷？」
「具體方法我也不清楚，」我將手上的書遞給白禹：「不過有人可以透過某種方法將記憶具現化，再奪走它。」
白禹看了書的封面一眼。這本書的名字是「記憶的形象化——記憶碎片」。「我想我大概知道妳的意思了……那我弄丟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先問你個問題好了，」我注視著白禹的雙眼：「你確定……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當然……」白禹大喊，但只說了三個字，喉嚨就像哽住一般，說不出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我的第二個推論也成立。
再來就剩最後一個了。
「那你想不想找回這段記憶？」我問。
「我……」白禹看起來有些猶豫。
「我先問個問題，」他說：「這段記憶……跟我們兩個的關係有關？」
「正確來說是『你覺得』你和我的關係。我從來都沒有承認我喜歡你，別搞錯了。」
「……」白禹輕咬下唇：「我會找回來。」
這樣一來我的三個推論都成立了。也就是說事情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會幫你找回來，但你得幫我。」
「當然，」白禹微笑：「只要是妳說的我都幫。」
「最晚三天，我一定會找出碎片還給你。但你也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白禹眉頭微蹙。
「完事後自然會告訴你。」
要說白禹和劉綺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其實有個關鍵點。
那件事情我也是目擊者，所以記得一清二楚。
沒記錯的話，那陣子劉綺看書看得很認真，所以如果入迷到邊走邊看都需要我在旁邊指路。
有一回我因為沒睡飽在恍神，誰知道一回神劉綺就消失在視線裡，跟夢遊症病人沒兩樣。
我連忙往前追，看到的卻是劉綺雙眼盯著書、一隻腳已經懸在階梯上的畫面。
照這情形來看我絕對來不及，但我還是衝了過去。
當劉綺因為感覺到失去重心而瞪大眼睛的同時，身子已經被迎面走上來的白禹接住。
兩個人維持這的動作大概有一分鐘吧，劉綺才像猛然回神般站穩身子，隨後盯著眼前的白禹，什麼話都沒說。
「書不會幫妳看路，下次還是在教室看書吧。」白禹笑著拍了一下劉綺的頭，隨後走上樓梯。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吧，這兩個人的關係慢慢的改變了。
又過了一天。
早上原先想請假，但想到這幾天是找回碎片的關鍵，我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喂。」一道聲音隨著濃烈刺鼻的味道從身後襲來。
無視這傢伙的氣息已經成為我的習慣，於是我筆直的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瞬間，制服衣領從後面被跩住。
「耳聾啊！」徐蓉在我耳邊大吼：「全校第一很跩嗎？」
我沒有說話，將右手伸到身後，中指勾住她抓緊我衣領的右手虎口，用力向右扭了半圈。
「嘶——」徐蓉吃痛，不禁後退半步。
我的體力和力量不比常人，所以防身術練得很勤。
「妳找我幹什麼？」我隨意瞄了她一眼，然後走到座位將書包放下。
「我問妳……」徐蓉甩了甩手：「我不是跟妳說過白禹大人是我的嗎？那妳為什麼昨天還整天黏著他！妳不是說不喜歡他嗎？不是嗎！」
「白痴，」我緩緩走到徐蓉面前：「像妳這種人，全校根本沒幾個看的上，何況是他？」
「妳是什麼意思！」「不然妳問在場的人啊。」我環視教室一圈，可以看出所有人都抱著「想看又不敢太靠近」的態度假裝無意間瞄到我們這邊。
「妳可以直接一點，問說『你們之中誰是我的朋友』之類的。我們再來看看結果如何吧。」我微微勾起嘴角。
「……問就問！」徐蓉咬著牙。
我看著她移動視線，開口大喊：「我說你們！一定都很喜歡我對吧？趕快給我舉手吧！」
只見在場的同學不安的互相對望，隨後緩緩舉起手。但舉的手高度沒有一個舉超過頭頂。只有收了她的錢的那些人還稍微和頭部平行。
「哈，妳看！」徐蓉用極度鄙夷的眼光看著我：「妳問的問題根本就和白痴沒兩樣。」
「還沒完。」我拿出先前準備好的黑布：「矇住眼睛。」
「誰怕妳。」徐蓉冷笑，接著將黑布綁在眼前。
「我們來看看等一下的結果如何吧。我不是任何勢力的人，這樣最公平了。」
語畢，我接著看了教室裡舉起半隻手的同學們一眼。
「現在這傢伙看不到，」我說：「如果覺得她是你朋友，或者你是她朋友的，手請舉著，不然就放下吧。」
聞言，舉起半隻手的同學瞬間將手放下；徐蓉身旁的錢奴對望一眼，同樣緩緩將手收回。
「可以解開了。」
我看著徐蓉拆下黑布前得意的笑臉瞬間變得僵硬。
「你、你們是什麼意思！」她大吼：「我平常明明對你們都很好不是嗎？為什麼要把手放下！」
「那是他們的自由。」我說：「妳只是太自以為。」
徐蓉臉上浮現青筋。不愧是典型富二代，這樣就快氣炸了。
「我問妳個問題。」我忍住那股會讓人窒息的香水味，將臉移動到她耳邊。
「白禹的記憶碎片在哪裡？」
徐蓉倒吸一口涼氣。
「妳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帶著顫抖的聲音開口。
演技真是破爛的不像話。
我後退幾步，再次將目光移動到其他人身上。
「各位同學，我們這個班級很特別。有校內出名的人物、品學兼優的白禹和劉綺，還有我這個全校第一。」我刻意不提起徐蓉的名字。
「所以有不少關於他們的事情我們都知道對吧？」
將目光集中到我身上的同學們點頭。
「那麼，白禹原先是和誰交往？」我又問。
「是劉綺吧？」「對對。」「劉綺。」「是劉綺的樣子。」從人群內可以聽到這些聲音。
「那現在呢？」
「這……」「不是妳嗎？」「對耶，這麼一說他們兩個……」
「不好奇這是怎麼回事嗎？」我看了徐蓉一眼：「不過我先聲明，我根本不喜歡白禹。總之這兩個人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如問問我們偉大的徐蓉小姐吧。」
對付這種人很簡單，讓他們在公共場合丟臉就大功告成。
「我……」徐蓉換上一張不知所措的臉。
我揚起嘴角，再次將臉湊到她耳邊。
「我可以幫妳解決這問題，但妳得把白禹的記憶碎片交出來，此外還得交出萃取記憶碎片的方式。要不要？」
「……」徐蓉咬著牙：「算妳狠。」
富家子就是這樣，為了錢和面子可以什麼都不要。
「給妳點時間，明天中午頂樓見。」
我將視線轉向大眾。
「欲知詳情，請見下回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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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已經死了一陣子了((喂
這幾天寫了文藝類型的短篇
想說機動軌跡也快寫不下去了所以換個方向
這幾天寫了文藝類型的短篇
想說機動軌跡也快寫不下去了所以換個方向
雖然對我來說這篇幅不算短就是了((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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